楔子
水流?
楚明穹從沉睡中醒來,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泡在水里。
他正處于一處黑暗的空間里,附近除了如墨水浸潤過的黑暗外,只有遠處有一座奇異的長橋散發著淡淡的光華。
我沒死嗎?還是說這只是夢境。
不過算了,無所謂了……
水很淺,楚明穹從水中爬起,驚奇的發現自己軀體很輕盈,輕盈的像不存在一樣,而他身上的傷口也早已恢復如初。
右手摸到什么東西,楚明穹將它舉在半空,借著遠處長橋的熒光看清了它的樣貌——一朵血色的花朵。
“彼岸花?”
這里為什么有花?
楚明穹緩緩撫摸過花瓣上的紋路,雖然看了無數次,但他還是為它妖艷的美所吸引。
手指滑過,血紅的花瓣隨之化作了點點粉末消散在了天地間。
楚明穹記起來了。
他確實已經死了。
他死在了那片彼岸花組成的花海里。
楚明穹向著遠處的長橋走去,想要看清它的全貌。
長橋的風格不屬于任何朝代,就那樣突兀地立在那里,一端沒在身前的水中,另一端伸向遠處,不知通向何處。
更詭異的是,橋上人影綽綽,無數虛幻的行人像行尸一般麻木地向遠處走去,還有更多的人從他身后走來,順著平坦的橋面徑直走向遠方。
“這是……”
楚明穹立在原地,腦中閃過無數的猜測,他想起消散的彼岸花,喃喃道:“傳說難道是真的?”
魂祭紅花,可通幽冥。
“這里難道就是冥界?如果說是我的靈魂來到了這里,那么也就是說……”
楚明穹緊握著彼岸花,看著身前的長橋失了神,塵封多年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動了起來。
他還有機會遇到她嗎?
楚明穹看著橋上的人影,眼中的光芒越來越堅定。
他一腳踏上橋面,然后跑了起來。
他要找到她。
溪夢死了七年,他只要跑快一點就能追上她。
三千世界,萬千靈魂,皆聚于橋,何其之多。
數不盡的靈魂麻木地走著,它們走完自己人生的長度之后,便側身從橋上一躍而下重入輪回。
而其中,有一個孤獨的靈魂不斷穿過人群,不知疲倦。
楚明穹跑了好久,也找了好久,漸漸的他耗盡了力氣,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,視線也越來越模糊,但他沒有停下。
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,找到她。
“求你了,走慢一點,等等我!”
不知過了多久,無數次的期許和失望之后,在楚明穹就要支撐不住之前,他終于找到了她。
他本以為自己都要忘了他,但她的背影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,他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“溪夢!”
楚明穹一把將她抱住,用盡最后的力氣喊出了她的名字。
懷中的人似乎沒有聽到他的呼喚,仍舊麻木地走著。
雙眼逐漸發黑,在失去意識前,楚明穹用盡最后的力氣,將懷中的人抱起一同向著橋下的黑暗跳了下去。
我,找到你了……
一、邊村詭夢
“呼——”
陳二明從簡陋的草床上驚醒,他看著自己稚嫩卻充滿傷痕的手,深深地吸了口氣。
“又是夢……”
從八歲那年起他便被各種怪夢侵擾,這五年來他夢到過華麗的宮墻、繁華的城市、荒蕪的邊境還有喋血的戰場,但都遠不如這次的詭異。
如墨水浸潤過的空間,散發奇異光芒的長橋,還有那宛如輕紗裁剪而成的人影,都是凡世間不可能存在的場景,但他卻夢得如此真實和清晰,就好像……
就好像他親身經歷過一樣。
“難道真如當年那道士所說的一樣,我被邪魅附身了?”
沒一會陳二明便放棄了思考,他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。
麻利地從簡陋草床上爬起,陳二明從家里唯一的鐵鍋里取出昨日剩下的雜糧餅,顧不上加熱,揣在兜里,拿上擔子和柴刀就向村后的離山走去。
此時是寅時,天還未亮,被露水浸濕的落葉散滿了山路,山間彌漫著稀薄的白霧,看不大清楚路,四周寂靜無聲,只有偶爾經過的清風,將白紗遮蓋般的黑色世界吹起一陣漣漪。
見還沒有村民上山,他便在山道上跑了起來。
昏暗的視野和雜亂的藤條阻撓不了他的腳步,陳二明靈活地跨過一個個土坑,在陡峭的山路上健步如飛,他很快就深入了山中。
如果有人看到會感到驚訝,他的速度比最資深的樵夫還要快!
半個時辰后太陽才將它的光輝灑在了離山山頂,山脈間坐落著的眾多村子正緩緩蘇醒,村婦樵夫陸陸續續地開始進山,而陳二明此時已到達了山頂。
不知名的鳥兒站在枝頭,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少年,這個奇怪的人類每天都來得這么早。
陳二明閉目站在一塊頗為平整的巨大青石上,感受著心臟的跳動,他將意識下沉,將身體緩緩調至最佳狀態。
“斂心收神,紫府過氣,佐之以元,輔之以陽……”
陳二明默念著口訣,伴隨著凌厲的出拳聲,在空地上打起了一套古怪的拳法。
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,他練的似乎是某種強身的功夫,但讓人疑惑的是,這套打基礎的拳法似乎有些過于難了。
只見他的架勢一會猶如老猿掛樹,一會宛若過江惡蛟,有時還做白鷺翱天狀,沒有一個重復的姿勢,每個動作都力求將身體各個部分完美展開,此外兼顧了連貫和協調,給人一種異樣的美感。
半個時辰后,陳二明停止了今日的鍛煉,此時的他已經大汗淋漓,疲憊得近乎無法站立,但他卻分外愉快。
陳二明站在崖邊,近乎發泄地吼了一聲,驚起數只飛禽。
五年來他慪氣一般,無數次想要將這套拳法完整地練下來,但都因為力竭而不得不中途放棄,如今一朝成功,郁結在心中的一口氣終于是消散了。
說出來沒人相信,陳二明沒有去過武館,沒得過秘籍,更沒有師傅,這套拳法并不是誰傳授的,而是陳二明自己會的。
仿佛神啟一般,從八歲那年開始,伴隨著怪夢的出現,陳二明腦中突兀地多了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,就像刻在骨子里一樣,無比清晰地記住了這套拳法和口訣。
他很自然地跟著記憶,或者說本能,在自家的院子里練起了拳,一板一眼,一日接著一日,將自己練得筋疲力盡。
這詭異的舉動招來了異樣的目光。
村里人議論紛紛,覺得他是邪病發作,等陳二明反應過來的時候,全村人都已經對他們家避之不及,一度要將他們一家趕出村去。
后來,一個路過的道士聽說了這件事,看了之后說他是邪魅附身,收了村里湊集的一筆銀子,擺了幾桌做了一場法事,才驅了邪祟。
村里人紛紛稱贊那道士是得道高人,因為自那之后陳二明就恢復了正常,再沒有什么古怪的舉動。
但只有陳二明知道,他的病從未好過,甚至還愈演愈烈。
是的,道士治邪的成果,都是陳二明為免給母親帶去麻煩,特意配合的結果,他還是日復一日地練拳,只是場地改成了離山山頂,時間變成了卯時。
為什么不停止?
這個問題,陳二明也說不清楚。
他只覺得跟著記憶揮動拳腳早已成了一種習慣,就像他已經這般練了無數個歲月一樣,早就把它刻入了自己的骨血里,一旦停止,他全身都會戰栗。
當然,他也因此得了無盡的好處,最直觀的,就是這五年來他從未生過病,連帶著力氣都大了很多,像磨谷之類辛苦的農活他全都能輕松完成,速度甚至還能超過不少成年人,完全不像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。
除此之外的好處,他倒是說不太清楚,他只能感受到,每當他默念口訣揮動拳腳時,天地間都有某種東西會沁入他的體內,化作暖流在身體里流動,異常舒服。
陳二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,或是招惹了什么邪魅,他只知道,他的不同不會被大家接受,任何異樣舉動都會給母親帶去無數的麻煩,所以他從沒有泄露過這個秘密。
坐在一旁的石頭上,陳二明拿出了自己帶來的食物——各種野菜混著米糠揉成的餅。
這是窮苦人的主食,干澀難咽,味道還很差,他沒有挑剔,啃下一小口,細細咀嚼后咽下,渴了便找到旁邊的烏楓樹,將葉片上的露水倒入齒間。
沒有油腥,這樣的食物乞丐看了都不一定會有什么興趣,但這就是陳二明的生活。
他沒有父親。
在他有記憶以前父親便去世了,只留下他們孤兒寡母,他的母親崔氏也只是個普通的婦人,沒有親族幫扶,只能在王地主家干些粗活,早出晚歸,收入微薄,根本不能給他準備多好的食物。
家里多年來可以說是家徒四壁,吃了上頓沒下頓,還總干臟活累活,崔氏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,陳二明看不得母親焦黃的面容,便想著出來收集柴火貼補些家用。
身旁的烏楓木就是他的目標,這種長在高山的木頭,是一種名叫烏香炭的原料。烏楓木的出炭率不到其他木炭的一半,經過多道工序做出的烏香炭不但燒起來無煙無毒,還伴有一種香味,是有錢人家追捧的東西。
吃完干糧,短暫的休息后,陳二明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,他熟練地揮動柴刀,刀鋒所過之處,堅硬的烏楓木應聲而斷,切口光滑如冰,似乎根本不費力。
這是他多年練拳摸索出的技巧,找到那玄之又玄的感受,將身體潛藏的暖流匯入全身或是四肢,便能獲得不凡的力量,也正因此,其他砍柴人需要花大力氣砍下的枝條,他不到一刻鐘便裝滿了一筐。
防止被人懷疑,陳二明用柴刀將烏楓木的斷口劈成毛糙的樣子,之后才用帶來的麻繩將長短不一的木頭捆綁結實,然后背在身上。
漆黑的木捆壓在陳二明的身上,倒顯得像小山一樣。
下山的路上已有了不少砍柴人,同村的人陳二明一一問好,不同村的他也點頭示意。
眾人看著他背著半身高的柴火,很是感慨。
“多好的娃啊,從小懂事聽話……”
“從小?老李你是忘了他小時候有多嚇人?在自家院子里發癲,還總畫一些看不懂的符號。”
“哎,邪魔的事也怪不到他們陳家母子身上啊,再說那高人不是把他治好了嘛。”
“那道長實在是得道高人啊!妖邪俯身這種可怕的事,只是擺了幾桌,畫了幾道符便好了。”
“是啊,要是能求到幾張符紙就好了,我一定把他掛在家里當傳家寶!”
“我們這些窮鬼哪求的到啊,要花很多錢的,王地主家還差不多。”
“也不知王老爺今年能不能發發善心,賞口飯吃,今年的冬天難熬啊……”
“哪個冬天不難熬啊,我們沒本事就只能留在這村里,要是能進城就好了,要是能進城,我那可憐的幺兒也不至于凍死。”
“希望今年的雪晚點來吧……”
陳二明聽力驚人,遠遠聽著兩個樵夫的談話聲,他沒做回應,只是緊了緊身上的木捆。
他知道如今村里不少人還對他們家有偏見,避之不及,但這也怪不了別人,只怪他自己不小心。
他每日練習的無名口訣極其晦澀難懂,但他卻似乎隱隱明白它的意思,這似乎并不是無意義的音節,而是某種文字,為此陳二明曾經挑出過幾個字寫在紙上,讓別村識字的老先生看過,在得到否定的答復后他也沒再探究。
他覺得已經夠小心了,卻沒曾想這老先生跟他們村的不少人認識,最后還是傳出了一些聲音,讓有些人覺得他身上的邪祟還沒有驅除干凈。
一路上都有人,所以陳二明只能慢吞吞地下山,如此一來他下山反倒比上山花的時間更多。
山腳的路邊有一個小亭子,此時一位肥頭大耳的官差正坐在椅子上嚼著花生米,一臉傲氣地受著上山百姓的問候。
這官差喚作宋老七,是衙門派來收上山稅的。
所謂的上山稅是下半年官府新設的一種稅,附近的百姓上山不管是砍柴還是打獵,都得上交官差一文錢,金額看似不大,但附近的村莊基本都靠著山林生活,大大小小十多座山,零零散散近百村,每天上山的人數以千計,一兩銀子價值一千文,一個月下來少說也得有幾百兩銀子,也不是一筆小數目。
這個活自然是個頂好的肥差,而宋老七要做的,只是每日辰時搬來椅子往這亭子里一坐,太陽快落山了就走,在他之前上山的下山補交,日落之后下山的明日雙倍,村民見了他還得彎腰行禮,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。
下山的道好幾條,宋老七也不能全程盯著,但這筆帳卻無人敢逃。
為什么,自然是怕宋老七他背后的薛斷崖。據說這宋老七是薛斷崖薛捕快的遠方親戚,不然這收上山稅的活也落不到他的手里。
籠城是周圍唯一的縣城,而這薛斷崖則是籠城的第一捕快,第一高手!他是出了名的人狠心黑,據說還是七品的高手,在籠城這個地方,黑白兩道的人見了他都得問聲好,照理說他這樣的人物根本瞧不上這幾文錢,但就是這樣一個人,曾經為了一文的上山稅,生生打斷了隔壁村一人的腿。
“差爺。”
陳二明上前行禮,從兜里拿出一文錢遞上。
“放著吧。”
宋老七對窮小鬼不感興趣,看都沒看一眼,依然翹著二郎腿自顧自地吃喝。
陳二明將銅錢放在桌上便離開了,走了一段路,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吵鬧聲,原來是宋老七正攔著一個村民,翻找著他身后的簍筐,將東西扔得滿地都是,而村民只能站在一旁苦澀地陪著笑臉。
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上演,宋老七完美繼承了薛捕快心黑的特點,變著法地壓榨百姓。
你若是逮到什么野味他多半都要拿去一部分,有時他心情不好還會收上一趟“下山稅”,金額全憑他做主。
如今寒冬將至,老百姓不得不更頻繁地上山,準備過冬的物資,早就苦不堪言。
遠遠看著宋老七趾高氣揚的樣子,陳二明覺得不太舒服,如果有機會的話,他很想見識一下那傳說中的宋捕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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